第14章 全新的工作
苗小甚找到新工作之后，第一时间给父亲打了个电话，并且信心满满地告诉父亲，蓝海市将作为他生活的一个新起点，他对未来充满了信心。
彼时的苗家庄，马上到了麦收的季节。家里的十几亩小麦已经成熟了，金色的麦浪在阳光的照射下翻滚着，像是一片金色的海洋。那是丰收的景象，也是苗家欣欣向荣的景象。
参加工作之前，每年的麦收季节苗小甚差不多都在家。他还记得小时候跟在父母屁股后边拿着镰刀割麦子的情景。
弯着腰，右手握着镰刀，左手抓住一把麦秆，贴着地面使劲一挥，一把麦子就割了下来，然后扔在右边摞成一个小堆；现在早就不用人工收割了，而是换了收割机。只是花点钱而已，收割机比人可快多了，大大提高了工作效率，人也落得清闲。
以前的麦子还要用地排车拉回家，在场院里晾一晾，现在完全省略了那一步，直接拉走卖掉，换成了钱。
苗小甚清楚地记得，自己在镇中学读初中的时候，也是住校。那时候的学校食堂不需要交钱，而是交粮食。他爸老苗时常骑一辆自行车，后座上驮着一袋麦子——要干一点的，湿麦子或者瘪粒子的麦子食堂的师傅会少算一些，用麦子换餐票。
那些艰苦的日子，泥泞的小路，凛冽的寒风，被冻红的手和耳朵，美好的或者沮丧的，值得记忆的或者不堪回首的，终将成为不再被想起的回忆。
岁月的车轮载着它们，头也不回地去了远方。
“小甚，家里的事不用你操心，只要你在蓝海市好好工作，管好自己就行了。什么时候需要用钱了往家里打电话。”父亲笨拙的、温情的话语让苗小甚红了眼眶。
尽管有过职场经验，面对在蓝海市的第一份工作，苗小甚还是比较重视。他特意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，一条藏蓝色的薄款西裤，一双黑色的皮鞋，背着一款黑色肩包进了公司。
第一天上班，一般都是需要培训，简单熟悉一下工作流程以及工作内容。
然而，这是一份极其简单的工作，电脑准备好了，数据也是现成的，不需要个人到处去找客户，也不需要你有什么资源。只要把话术弄明白，再熟悉几个简单的问题的答案就可以了。
只培训了一上午，中午找主管通关之后，下午一点半，苗小甚就开始工作了。
他非常激动，把写好话术的一张A4纸摆在电脑的一侧，时不时瞟上几眼。说不紧张是假的，虽然不是跟客户面对面交流，看不到别人的面孔，毕竟也是跟“人”交流，既然是人，你来我往的对话就需要有一些技巧。
第一个电话，苗小甚深呼一口气之后，果断地拨了出去。他两只眼睛紧盯着屏幕，左手放在键盘旁边，右手握着鼠标。
铃声响起，一秒、两秒、三秒、五秒，时间挺长了，就在苗小甚以为对方不会接电话的时候，电话的另一端传来一个中老年女性的声音。
“谁呀！”那洪亮的声音把苗小甚吓了一跳，他立马坐直身体，像是跟人谈判一样，“你好！”他自己的声音不算洪亮，但对方足以能听清楚。
他按照话术生硬地说着，磕磕巴巴，手心里甚至渗出细密的汗珠。
“不需要，”女人果断地回答，紧接着，还没等苗小甚反应过来，电话已经挂断了。里面传出嘟嘟的忙音声。
苗小甚松了一口气一样身子软了一下，瘫坐在椅子上。其实第一个电话成不成功都不重要，重要的是勇敢地迈出这一步，他做到了。
“没关系，很正常。慢慢来，这需要一个过程。”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的主管拍了拍苗小甚的肩膀，脸上挂着一个理解的笑容。
苗小甚红着脸笑了笑，他最害怕在自己尴尬的时候被别人看见，那只会让他更尴尬。
“好的王主管。”他重新坐直身体。余光看着王主管走远之后，才稍微放松一些。听着身边一个又一个此起彼伏的声音，苗小甚自己也有了底：怕什么，不就是被拒绝吗？反正谁也看不见谁，谁也不认识谁，尴尬就尴尬。
深呼吸，他重新拨出一个电话，这次又被拒绝了。这次被拒绝的理由是：没时间。
跟他上午的简单培训差不多，拒绝的理由大概有：不需要、没时间、我很忙，还有刨根问底和直接挂电话的。
苗小甚也管不了那么多了，总要继续进行下去，这是他在蓝海市的第一份工作，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弃。
拒绝就打下一个，再拒绝就再打下一个。二零零九年的时候，外呼电话的管理还不是那么规范，所以这种电销的工作很多。
一个下午的时间，苗小甚五个小时的时间，总共送出去了四十多份免费保险，登记了四十份信息，在几个新人里还算是不错的成绩。
“很好，先回去休息吧，回家再把话术练习一下。”王主管简单做了个总结就让几个新人先下班了。
苗小甚看到，除了几个新人，那些老员工们并没有下班。他们依然坐在电脑前，一遍又一遍拨打着电话，一遍又一遍重复着自己的内容。
六点半的时候，天还很亮。公交站牌离公司不算太远，步行过去大概需要五分钟。
这五分钟的路程，苗小甚走得很慢，他用了大概有十分钟，或者十分钟多一点。对于一个外地人，一个刚到没多久就找到了一份工作的年轻人来说，他是幸运的。幸福来得有点突然，他需要好好消化一下。
看着身边脚步匆匆的年轻人，看着两边高耸入云的高楼大厦，苗小甚不禁嘴角上扬。
对于一个一直生活在四线城市的青年人来说，蓝海市就像是电视里的成功人士所居住的城市一样；自己更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，什么都不懂。
路上的人，路上的树，甚至花坛里的花花草草，都让苗小甚感到新鲜，感到亲切。他为自己有这样一个机会能在这座城市打拼而感到骄傲和自豪。
此时此刻，如果方知能在自己身边，能挽着自己的胳膊共同欣赏这美丽的景色，该是多么惬意的一件事。
走着走着，到了公交站牌。苗小甚看了看，他可以坐的公交车还不少，501、327、306，还有213，都可以。
等了有两分钟，来了一辆501，这里是始发站，车上没人，排队的人也不多。苗小甚开心地上了车，找了后门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。
车开了，路上的树开始往后退，路上的人开始往后退，路上的一切都开始往后退，越退越快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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彼时的苗家庄，马上到了麦收的季节。家里的十几亩小麦已经成熟了，金色的麦浪在阳光的照射下翻滚着，像是一片金色的海洋。那是丰收的景象，也是苗家欣欣向荣的景象。
参加工作之前，每年的麦收季节苗小甚差不多都在家。他还记得小时候跟在父母屁股后边拿着镰刀割麦子的情景。
弯着腰，右手握着镰刀，左手抓住一把麦秆，贴着地面使劲一挥，一把麦子就割了下来，然后扔在右边摞成一个小堆；现在早就不用人工收割了，而是换了收割机。只是花点钱而已，收割机比人可快多了，大大提高了工作效率，人也落得清闲。
以前的麦子还要用地排车拉回家，在场院里晾一晾，现在完全省略了那一步，直接拉走卖掉，换成了钱。
苗小甚清楚地记得，自己在镇中学读初中的时候，也是住校。那时候的学校食堂不需要交钱，而是交粮食。他爸老苗时常骑一辆自行车，后座上驮着一袋麦子——要干一点的，湿麦子或者瘪粒子的麦子食堂的师傅会少算一些，用麦子换餐票。
那些艰苦的日子，泥泞的小路，凛冽的寒风，被冻红的手和耳朵，美好的或者沮丧的，值得记忆的或者不堪回首的，终将成为不再被想起的回忆。
岁月的车轮载着它们，头也不回地去了远方。
“小甚，家里的事不用你操心，只要你在蓝海市好好工作，管好自己就行了。什么时候需要用钱了往家里打电话。”父亲笨拙的、温情的话语让苗小甚红了眼眶。
尽管有过职场经验，面对在蓝海市的第一份工作，苗小甚还是比较重视。他特意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，一条藏蓝色的薄款西裤，一双黑色的皮鞋，背着一款黑色肩包进了公司。
第一天上班，一般都是需要培训，简单熟悉一下工作流程以及工作内容。
然而，这是一份极其简单的工作，电脑准备好了，数据也是现成的，不需要个人到处去找客户，也不需要你有什么资源。只要把话术弄明白，再熟悉几个简单的问题的答案就可以了。
只培训了一上午，中午找主管通关之后，下午一点半，苗小甚就开始工作了。
他非常激动，把写好话术的一张A4纸摆在电脑的一侧，时不时瞟上几眼。说不紧张是假的，虽然不是跟客户面对面交流，看不到别人的面孔，毕竟也是跟“人”交流，既然是人，你来我往的对话就需要有一些技巧。
第一个电话，苗小甚深呼一口气之后，果断地拨了出去。他两只眼睛紧盯着屏幕，左手放在键盘旁边，右手握着鼠标。
铃声响起，一秒、两秒、三秒、五秒，时间挺长了，就在苗小甚以为对方不会接电话的时候，电话的另一端传来一个中老年女性的声音。
“谁呀！”那洪亮的声音把苗小甚吓了一跳，他立马坐直身体，像是跟人谈判一样，“你好！”他自己的声音不算洪亮，但对方足以能听清楚。
他按照话术生硬地说着，磕磕巴巴，手心里甚至渗出细密的汗珠。
“不需要，”女人果断地回答，紧接着，还没等苗小甚反应过来，电话已经挂断了。里面传出嘟嘟的忙音声。
苗小甚松了一口气一样身子软了一下，瘫坐在椅子上。其实第一个电话成不成功都不重要，重要的是勇敢地迈出这一步，他做到了。
“没关系，很正常。慢慢来，这需要一个过程。”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的主管拍了拍苗小甚的肩膀，脸上挂着一个理解的笑容。
苗小甚红着脸笑了笑，他最害怕在自己尴尬的时候被别人看见，那只会让他更尴尬。
“好的王主管。”他重新坐直身体。余光看着王主管走远之后，才稍微放松一些。听着身边一个又一个此起彼伏的声音，苗小甚自己也有了底：怕什么，不就是被拒绝吗？反正谁也看不见谁，谁也不认识谁，尴尬就尴尬。
深呼吸，他重新拨出一个电话，这次又被拒绝了。这次被拒绝的理由是：没时间。
跟他上午的简单培训差不多，拒绝的理由大概有：不需要、没时间、我很忙，还有刨根问底和直接挂电话的。
苗小甚也管不了那么多了，总要继续进行下去，这是他在蓝海市的第一份工作，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弃。
拒绝就打下一个，再拒绝就再打下一个。二零零九年的时候，外呼电话的管理还不是那么规范，所以这种电销的工作很多。
一个下午的时间，苗小甚五个小时的时间，总共送出去了四十多份免费保险，登记了四十份信息，在几个新人里还算是不错的成绩。
“很好，先回去休息吧，回家再把话术练习一下。”王主管简单做了个总结就让几个新人先下班了。
苗小甚看到，除了几个新人，那些老员工们并没有下班。他们依然坐在电脑前，一遍又一遍拨打着电话，一遍又一遍重复着自己的内容。
六点半的时候，天还很亮。公交站牌离公司不算太远，步行过去大概需要五分钟。
这五分钟的路程，苗小甚走得很慢，他用了大概有十分钟，或者十分钟多一点。对于一个外地人，一个刚到没多久就找到了一份工作的年轻人来说，他是幸运的。幸福来得有点突然，他需要好好消化一下。
看着身边脚步匆匆的年轻人，看着两边高耸入云的高楼大厦，苗小甚不禁嘴角上扬。
对于一个一直生活在四线城市的青年人来说，蓝海市就像是电视里的成功人士所居住的城市一样；自己更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，什么都不懂。
路上的人，路上的树，甚至花坛里的花花草草，都让苗小甚感到新鲜，感到亲切。他为自己有这样一个机会能在这座城市打拼而感到骄傲和自豪。
此时此刻，如果方知能在自己身边，能挽着自己的胳膊共同欣赏这美丽的景色，该是多么惬意的一件事。
走着走着，到了公交站牌。苗小甚看了看，他可以坐的公交车还不少，501、327、306，还有213，都可以。
等了有两分钟，来了一辆501，这里是始发站，车上没人，排队的人也不多。苗小甚开心地上了车，找了后门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。
车开了，路上的树开始往后退，路上的人开始往后退，路上的一切都开始往后退，越退越快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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